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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在路上耽搁了时间，到大表哥家村庄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。

金成得知，大表哥的遗体刚刚拉走，拉去县火葬场了，内心里感叹：“真是阴差阳错啊，如果不是遇到那位路线不熟的顺风车司机，不在平山火车站耽误那么半个小时的时间，不在后面的路程上耽误时间，刚好能赶上看大表哥最后一眼……或许，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……”

来到大表哥家里，金母与大表哥的母亲紧紧地握住双手，房间里泣不成声，连带大表哥的儿女，哭成了一片。

金成不忍心看这一幕，到院子里的一个小凳子上坐下，沉默地望着前面的一汪积水，任思绪在脑海里翻腾不息。

过了很久，房间里的哭泣声渐渐地止息，金成走进来，握住大表哥母亲的手：“舅母，请您节哀……”说出这句话，又感觉到“节哀”这两个字，此时此刻，是多么的苍白无力。

“小成啊，我的天塌了啊，天塌了……”大表哥母亲说着泪如雨下，又哽咽起来。

金成心里伤感极了，感触着这位老母亲“白发人送黑发人”的悲怆与无助，却没有什么安慰的词汇语言再次说出口，眼角也流出了泪水。

两个小时后，运送大表哥棺木的四轮拖拉机在大门口停下，众人过去帮忙，卸载下来，摆在堂屋的中央。

又过了一个多小时，运送大表哥骨灰的车辆在大门口停了下来，大表嫂一身皂衣，神情哀伤里带着一丝坚毅，双手捧着大表哥的骨灰盒，缓步走到棺木旁。

随后，请来的阴阳先生打开骨灰盒，把一块块的骨灰碎片虔敬地摆放在棺木中的寿衣上，然后指挥青壮劳力盖上棺材盖，然后围着棺木逆时针转了三圈，口中念念有词地唱了几句，最后大喊一声：“起——”

棺木再次被吊机和众人抬上了四轮拖拉机后面的平板车上，缓缓地向着村子外的田野间驶去。

“那个棺材一万多，你大表嫂坚持让买的，是镇子上棺材铺里最好的……你看那么重，人力抬的话，根本抬不动，还得有吊机……”金成听一旁的亲戚说着话。

又过了一会，金成跟随众人前往村子外的田野间，地垄间冬小麦茎叶间积雪还没有化完，远远地看过去，一片一片的白斑，像是为大表哥送行的亲人们头顶上的孝布。

金成跟在队伍后面，将亲戚们的悲哀默默地刻印在记忆里，看着那厚重的棺木在吊机和人力的协作下，缓缓地降落到麦田中新挖的土坑中……

“亲戚或余悲，他人亦已歌。死去何所道，托体同山阿。”金成的脑海中浮现出陶渊明的这首诗，一遍又一遍，挥之难去，仿佛在这种一遍又一遍的吟诵中，探寻生与死的界限，以及人生命运的不可捉摸。

当天下午，金成又带着金母，再次到平山市辗转乘车，前往津城。因为第二天，水利院2025年“两会”就要如期召开，作为综合办主任，他请不了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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